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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08日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天涯暮雲碧”、“紛鬱出清晨”。雲,總是以美的身姿在古今詩文裡被讚頌和欣賞。



感受雲的美,是我十五年前第一次坐飛機去海南。



飛機一會像是往蔚藍的海洋深處進發,康泰導遊一會又猶如在無邊無際、浩浩蕩蕩的皚皚白雪上飛馳。白雲輕輕牽動著我感覺的神經,在我驚奇的眼神裡它張揚恣意地不斷變幻著它的姿態,似一片片撲來的白羽,又如片片棉絮,要把你包藏,溫潤你在空中顯得有些孤寂的心情,把你的思緒對著藍寶石般的天空進行一次告白。再看進入視野的那一片雲,好像一群群興高采烈隨你奔跑的潔白的羊群或形態各異溫柔的獅群虎群,遠望天際,突兀地聳起一座山峰直入蒼穹,雲朵被狂風撕扯出幾條哈達般雲在峰頂和山腰處纏繞。天上與大地如此的相似又如此多姿動人。飛機在天空翱翔,不僅感覺是在吉祥的護佑下在空中穿行,而且感受到靈魂站在了高處。遠望天空如寶石般湛藍,俯視大地,田野村落,城市與工廠一覽無餘。白雲一會使你神情舒展,讓你在它寧靜的港灣安然休憩入眠,一會讓你激動,促動你策馬疾馳,在廣袤的草原撫育和壯大潔白的生靈。我真想把自己的頭探出窗去,去體會、探究浩瀚廣袤的天空之中生命的神秘與白雲的聖潔,那裡飽藏了孕育萬物之氣,湧動著潤澤大地水木清華的精靈,這時我感到自己的萎縮與卑微了。



在童年,當天空每天進入眼簾的時候,它並沒有讓我如癡如醉,只覺得它是生活當中空氣和水一樣平淡自然,像太陽和月亮每天都會與人相伴,如時間一樣不會消失不會改變。雲彩是藍天精心織繡的裙邊。記憶中的天空只有晴、多雲、晴間多雲和陰單純的氣象,或晴或陰,都能看到天空的湛藍,陰天或雲水相接,或連綿細雨,或瓢潑大雨,雷公電母藏身其後施術作法,都是雲彩給予的舞臺呢。



“一片火,兩片火,太陽出來曬曬我”,嬉戲青山綠草間,捉了螞蚱和蟈蟈,便在山間小溪裡盡情鳧水,周身的熱量被溪水帶走,和小夥伴哆哆嗦嗦地將自己放倒在河邊草地,盯著天上的游走的雲彩虔誠地禱告,雲彩一準就把陽光賞賜與你,讓你在懶懶的意念中枕著蟲鳴入眠。晚間的雲更是無限的魔力。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那時我不敢晚間獨自出門,我恐懼偶爾會看見草叢深處一兩雙盯著我的綠瑩瑩眼睛,也驚顫于怕遇見奶奶講的伸著長舌頭的吊死鬼。康泰領隊當天空無雲或是雨過天晴之夜,抬頭仰望,燦爛的天河在人們寂靜的心情裡斜插著滔滔奔騰而去,傾瀉著對雲彩的呼喚和感激,人在酣睡中無憂于雲彩有所傷害。當無雲的夜晚,我經常和小夥伴們在天河的照耀下,靠純潔的雲彩的靜謐掩護玩耍,捉螢火蟲,把它們連成一串,綁在我的額頭,去敲人家門引誘他出來,好惡作劇。秋天一過,可以看一個個南去的雁陣在雲端飛過,清明一過,南來的燕子在雲中穿梭,銜著泥土在屋簷下築巢……天空潔淨,雲彩美麗,給人安詳,賜人以福分。我曾為《彩雲追月》沉醉,也曾為“不識廬山真面目”的迷人景色而感慨。



十幾年裡,我的情緒丈量了雲內涵和外在形態的演變給對我感官的刺激,愈來愈強烈感到悄然消失一些動植物的影子,它以加強式的頻率衝擊我既不現代又不原始的思想鏡框。



再次在飛機上看雲,是十年前去新疆。天山的雪與雲之間隔了一層灰色,雲的姿色和我的心情一樣,都蒙上一層壓抑,沒有產生在聖潔當中沐浴的感覺。看溝壑和山川,王賜豪醫生在天空懸浮著的微小黑色顆粒,如覆蓋了薄薄的黑色薄紗,但程度已經依稀,需要仔細辨認才能看出如老人褶皺般的山與穀。不想十年後,天空和雲的惡變竟如此急劇,回到鄉村祭祖,想重新撿拾過去生活的片斷,草叢裡讓我膽顫、曾經交流過的綠瑩瑩眼神已然消失,螢火蟲神秘光亮和“人字形、一字形”的雁陣已不重現,耳鼓也沒有蛙鳴來敲響,田疇間不時飄起農藥刺鼻的氣味,曾經的溪流似大病中還需哺育嬰兒少婦的乾癟乳房,乳汁也不再豐沛,裝過農藥的廢塑膠瓶、垃圾和病死的家畜屍體堆積在河畔,發出的陣陣惡臭,農民不再把農作物秸稈當作飼料和用以炊事,而是在秋收之後在田地直接焚燒,有毒的氣體在整個曾經淳樸的小村上空彌漫。生活在城市的人,似乎沒有車就被視為貧窮,上學的孩子,身軀肥胖卻不願騎單車或步行,會很瀟灑地揚手打車製造尾氣,而我們成年人每天不為天空製造有毒氣體,心靈便無處安放。天空給人類清爽的空氣,人類卻給她毒氣;天空給人以生存空間,人卻給她霧霾。在辦公室久坐,我不時被飽含著一氧化碳和其它廢氣熏得頭痛,夜裡時不時被一家造紙廠偷偷排放的廢氣熏醒。那是追逐利益產生的毒氣,是被金錢毒化了的心靈製造的道德垃圾,充塞了我們的生活,把本來純潔的天空變成了垃圾場。“霧霾”、“PM2.5”、“沙塵暴”,這些令人膽顫的名詞隨工業化向發達挺近的步伐的加快,被強行發明出來塞入落後的詞典,像定時炸彈,與每一個人的生活相伴,上班途中一個個豬嘴般的口罩削弱著人性。於是,每逢天氣狀況稍好一些,我便會暫時逃離城市虛偽的裝點和毒氣包圍,去山林當中呼吸一下帶有農藥氣味的空氣,牌樓牌坊拱門聽天空與自己心靈的對白。



當我今年初再次坐飛機去南方,我在整個旅程看到的天空和雲,令我無比震驚。飛機升空時就像一頭鑽進黑灰色的布袋,飛行時,一會遇到滔天的濁浪,從後面以排山倒海之勢咆哮著把城市摩天高樓和綠色田園全部摧毀,一會飛機遇到較強氣流,顛簸著又進入深不可測、濁浪翻滾巨大山谷上空,機身抖動著,似乎黑色氣旋在吸著飛機往下墜落,並擔心本該離地面很低飛行的鳥們想擺脫地面毒氣而抬高飛行高度與飛機相撞,我感到被圍困在地球毀滅的末日當中。



憑感覺,飛機已經在楚天之上,我感慨于“千里煙波, 暮靄沉沉楚天闊”的純潔的天空。再過一會,飛機該經過廬山。但可以斷定,覆蓋於廬山的真面目的晨霧,一定不會潔淨。好在人們對面臨的危機有了一定認識,想善待自己了。可是天空還能否重現螢火蟲與天河相呼應的景致?

於14年12月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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