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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0月04日
大學讀書時,我在渥芙百貨公司當兼職。

某天,一位年約三十五歲的漂亮女人來到百貨公司,她身著黃色夏季洋裝和涼鞋,
金棕色的柔軟頭髮輕垂於肩膀四周。
「六星期後,我先生要參加一場同學會,為了他,我希望能打扮得很出色。」

「喔! 我希望能幫上忙。」 我熱切地答。

她說:「幾個禮拜以前,我在這裡看到一件很華麗的粉橘色絲質洋裝。
但等我試穿以後,我才知道價格不便宜。
再加上我懷孕時多出來的幾磅贅肉,在那件衣服的款式下一覽無遺,
這才讓我狠心的放棄了它。
但那件洋裝實在是太漂亮了,它敦促我努力減肥恢復了身材。
現在我辦到了,離那場聚會也只剩幾個星期,所以我告訴自己,
最好趕快來買件洋裝備用。
雖然我不敢奢望那麼漂亮、精緻的洋裝還能留在這裡,但我很希望能找到它。
或者,也許,只是也許,妳能為我找件類似的衣服。」

我說:「我們找看看那件洋裝是否還在。」
我們走過那四排懸掛出的精美服裝,但她要的那件洋裝不見蹤影,從她的肢體語音裡,
我看得出她真的很失望。
她重重嘆口氣,又深吸口氣說:「唉! 真糟!」 她忍不住大失所望地說。

「上星期我們又進了一些新的絲質洋裝呢!」
我盡量揚起愉快、鼓舞的聲音對她說:「就放在那邊,如果妳願意去看看的話,
或許能找到類似的款式,說不定還能找到妳更喜歡的衣服。」

我領她去看剛到的那架新洋裝。
她慢慢觀賞那些衣服,小心翼翼地用她纖長優美的手指,撫摸細緻的布料。

她再嘆口氣,仔細看著那些優雅的衣服說:「妳真應該看看『那件』洋裝的。」
接下來,她隨意四處走動,環顧其他貨品,但其實心裡仍想著,
數週前在這裡看到的那件別緻的洋裝,並一再仔細地描述它的樣子。

剎那間,我突然想起店裡可能還有幾件這種洋裝。
為了在我們部門內搬出空間展示新貨品,我們把幾款服飾挪到了另外一個部門。
「妳穿什麼尺吋的衣服?」 我問。

「六號。」 她答。

「如果妳不介意再等一會兒的話,」
我說:「我去查看另外一個部門,我馬上回來。」

我回來時,她正耐心地坐在椅子上等候。
顯然,我手上那件縫著布包鈕扣的粉橘色絲質洋裝,正是她想要的那件。
因為當她看見我手中拿著的洋裝走進來時,她馬上站起來,雙手掩住嘴,
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

「喔!」 她興奮地說:「就是這件! 就是這件洋裝!」

「這是六號,」 我很高興地將衣服交給她,說:「而且這衣服在打折,六折哩!」

這女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幸運,她拿起洋裝,立刻鑽入更衣室裡。
一會兒後,她站在全身穿衣鏡前欣賞自己。
她緩緩轉動身子,仔細檢查鏡中不同角度的影像。
她說得對,那件洋裝的確十分美麗,她穿上它以後,看起來既耀眼又迷人。
她被衣服襯托得既優雅又可愛,臉上流露出滿意欣喜的笑容。

「謝謝! 真感激妳...」
她瞥一眼印在我名牌上的名字說:「貝蒂! 喔! 我忘了,我的名字叫莫莉。」

莫莉以現金支付了那件洋裝。
我將他漂亮的新洋裝包好,放入一只精巧的購物袋中。

正當我將袋子交給她時,莫莉伸出手觸摸了我的手,用溫柔誠懇的聲音說:
「貝蒂! 再次謝謝妳的協助。
我好高興妳能替我找到這件洋裝。 我迫不及待地想穿上它呢!」

當時我暗自決定:只要我結婚,我也要像莫莉一樣。
我要高高興興地做些讓我丈夫感到很特別的事情。
這時我更感受到,這份幫助別人體驗極大快樂的工作的意義。

可惜這種想法很短暫。
幾天後的傍晚,一位很英俊的男士走向我的櫃台,他將一只渥芙的包裝袋丟在桌上,
大聲吼道:「我要退貨。」
他緊噘雙唇又補充說:「退現金。」

我打開袋子,裡面放著一件六號粉橘色的漂亮絲質洋裝。
我將標籤翻轉到背面,上面有我手寫的商店代碼、出售日期和我的登記號碼。

「所有的標籤都還在。」 一個女人的聲音輕輕說。

我抬頭一看,莫莉就站在那男人身後幾呎遠處。 她看起來既懦弱又尷尬。

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喔!」 我很驚訝這件洋裝會被退回來,我問:
「這件洋裝不合身嗎? 如是這樣的話,我們有修改部門可幫妳修改。」

「不是,這件洋裝沒問題。」
那男人吼回來:「她正常的時候,絕不會花那麼多錢買這樣的一件洋裝。」
他還繼續說了些其他威脅恐嚇的話。

我無奈地收下退貨,把錢退還。
那男人收下「他」的錢,塞入口袋後命令道:「走吧! 我們離開這裡。」
便帶頭離去。

這突發事件令我感到很奇怪,不搭軋。
在我幫助莫莉的短暫時刻裡,我只見到她的美麗、她的溫柔自然,
以及她想取悅先生的渴望。
當時我所知有限,我假定領受她如此深刻愛意的人,必定是值得她如此對待的人
──甚至是能以同等心意相回報的人。

那件事困擾糾纏了我好幾天。 它是如此地唐突且不公平。
我腦海裡一直有幾個念頭打轉著: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我會有什麼感覺呢?

我的結論是,我不但要自己賺錢過生活,我還要自己做決定,一切靠自己。

可是,那事件一直無法自我心中除去,我很懷疑他是否明白她真正的心意。
如果他知道她買衣服是愛的行動,也許他會讓她留下那件洋裝,
或用不同方式處理這件事,或者,至少以不同的態度對待他的太太。
但也很可能,就算他知道,根本亦無動於衷。

接下來幾週,我眼見那件洋裝的價格愈來愈低,每次我目光一接觸到它,
便感到一陣不安。
直到最後,那件洋裝要從我們的部門轉移到拍賣室了。
我想起了那對夫妻的退貨收據,就像是想起某種前兆般,
那男人留的電話突然浮現腦海。
明知這是冒險,我還是在那男人上班時打電話給他。

「先生,」 我說:「我希望沒打擾到你。
我是那天接受你退還你太太所買的那件洋裝的售貨員。」

「是的,我記得妳,」 他不悅地回答:「妳想幹嘛?」

「我或許有點唐突,」
我開始說:「但是,你太太讓我印象十分深刻,所以我認為你應該知道...」

電話那端依然沈默,於是我繼績說:「她真的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婦人。
我知道你對你太太花了那麼多錢買洋裝不很高興。
但對你太太而言能在你的同學會上顯得美麗大方,讓你深以她為榮,
卻是件十分重要事。
何況她還很高興發現衣服價格已打了相當的折扣。」

我深吸口氣又說:「她買那件佯裝時,心中想的全是你。
而現在那洋裝的折扣價格更低了,你仍不能讓她擁有嗎?」 我懇求著。

對我來說,一切似乎顯得如此簡單又合乎邏輯。

我最後再補充:「我想說的就是我父親曾教我的事,
他說『重視用金錢能買得到的東西是好事,但偶爾也要檢視一下,
以確定自己未喪失生命當中,用金錢買不到的珍貴東西。』」

對方沈思的靜默,燃起了我的希望。

電話掛斷前他回答:
「妳說的對,妳是很唐突,我想我在店裡時,已將我的意思說得夠清楚了。
但還是謝妳想到我們。」

他未道再見,便將電話掛斷。
電話中「卡喳」一聲──也將我們之間的溝通切斷了。

被人如此草率打發,我幾乎不敢置信。
但反正在打電話之前,我就知道有這種風險。
我表達了我的感覺,我只想讓他知道我的看法。
是他自己沒教養,不是我沒禮貌。

雖然我希望事情能有不同發展,但這通電話還是很有價值的。

過了幾天後我收到一東白色雛菊,上面附有一張卡片寫著:「謝謝妳的善解人意。」
卡片上沒有任何署名。

「這花何時送到的?」 我問我的同事海倫。

「昨天。」 她答。

「知不知道是誰送來?」

「我們以為是妳的神祕仰慕者送的!」

猜不出來! 我如往常般展開我的工作。

當我正懸掛一些衣服時,我聽到一陣興奮、熟悉的含糊聲音說:
「我正希望能在這裡找到妳呢!」

「喔! 莫莉,真高興再見到妳。」 我很驚訝地說。
我怎麼沒將花束的事眼她聯想在一起呢?
雛菊當然是她送的──為她先生的魯莽無禮道歉。

「他把它買下來送我了。」 她大為高興地說。
也不懷疑我是否依然記得「它」指的是什麼,她似乎是因過度興奮才脫口說出。

聽了她的話,我高興地大吃一驚,我發現自己笑得跟她一樣開心:
「哦! 我真替妳高興! 那件洋裝簡直是為妳而做的!」

「還不止這樣,」她邊說邊打開皮包,取出一件東西:
「事實上,衣服還不是最棒的部份,我必須讓妳看看他放在衣服裡的紙條。」

她情不自禁地將紙條輕按胸前,彷彿對地而言這是十分珍貴的東西。
接著,她將字條塞給我,顯得極希望我能分享她的喜悅。
我小心打開字條,依舊為她的快樂而微笑著細讀字條上的大筆跡。

『親愛的:
我很抱歉我的工作壓力,及為了維持一家舒適生活的重擔,
讓我忘了我到是為了什麼目的而工作。
或也很抱歉我花了那麼久的時間,才了解妳是多麼應該得到這件洋裝。
我浪費太多時間才了解許多事情──包括妳穿上那件衣服是多麼地美麗。
最主要的是,我終於明白自己是如此地幸運,才能擁有妳及妳的愛!
謝謝妳如此深情地愛我。 妳永遠的愛』

我讀字條時可以感覺到她一直靜靜地看著我,她眼中充滿淚水,毫無疑問地,
她用心靈再重讀了一遍內容。
每個字她都記了下來:永遠深刻留在她心靈最深處。

她的滿足,跟他字裡行間的謙遜與愛,同樣令我勤容。

「太棒了! 莫莉。」 我真心誠意地說。

「我也是這麼想,」 她答:「我只是想跟妳分享。 喔! 好可愛的花呢!」
她邊說邊看著放在收銀機旁的雛菊:「是妳男朋友送的嗎?」

不等我回答,她接著說:
「妳知道嗎? 我先生昨天也送我一束玫瑰花。 喔! 我愛死它了。」

我沒說什麼。
我決定還是別告訴她我打電話給她丈夫的事
──或者他送給我白色雛菊以感謝我打電話提醒他,他對她而言是如何的特別和重要。
彼此真心相待,是不是很神奇美妙的事呢

於04年10月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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