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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07月11日
這是一個史詩式浪漫故事:

發生在一個童話世界,這個世界有兩個種族,
一個叫羊咩咩族而另一個叫灰狼族。
羊族的人是很吃虧的,族裔的血讓他們一生只能有一次戀愛,
與生俱來的血型命名為「專一」,喜歡上一個,就不會喜歡上另一個。

狼族的人則福利眾多,男的可以不用付贍養費離婚,
女的可以把孔雀尾巴插在屁股,聖誕節可以性騷擾別個,
不用負責,不用坐牢,不用被枷鎖。

狼的族人和羊的族人談戀愛,注定沒有結果,
分手時候,狼會嘿嘿嘿,羊會嗚嗚嗚,可憐的羊會嚴重受傷害。
而在羊咩族中,有隻憤世嫉俗的羊,他對羊的身分感到無奈。
他不承認自己的身分,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對一個女人專一,
所以他跳出圍欄外,要做一匹最孤獨的狼。
披著的狼皮是以灰色的草製造的,那種草只在嚴寒的冬天才可找到,
冰冷的灰草加上企鵝的羽毛,駱駝的頭顱覆蓋著真面目。
他認為自己是狼,所以要吃肉,儘管不停地嘔吐;
他認為自己不是羊,所以模仿狼的舉動,向著圓月悲嗚哀嚎。
在荒廢的長夜裡失眠,在迷失的森林中哭叫,他成為了─狼。

某一天,森林裡出現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名叫紅草莓,
她戴著小紅帽,在森林中出現,是迷失的兒童。
因為她從來未見過狼,所以不懼怕狼,她走近狼,
用橡筋繩拴著他,說道:「這個環,套著你,
你就是我的寵物。快帶我離開這個森林!」
「不要靠近我,我會咬你的!」狼露出他的利牙撩爪。
「好啊好啊!」紅草莓說。
「……」狼無言以對。做她的跟尾狗,他才不屑呢!
於是他盡快把紅草莓帶離魑魅魍魎的森林,
本想拋掉這個大麻醉,卻想不到沒頭沒腦的小女孩心存感激之意,
說要和狼一起吃草,和他一起玩耍,一起作弄稻草人……
原來她有被虐待狂,小時候跌損了神經線,
一直錯覺地以為:兩個人無緣無故碰在一起,這就叫作邂逅和一見鍾情。
「法克特!」狼說了句粗話,碰上了這個麻煩茶壺。

自此以後,紅草莓天天都來找狼,但狼卻仍對她不瞅不睬。
紅草莓為他做三文治,吃了讓他嘔吐了三天,
於是他在紅草莓的食物盒貼上骷髏頭標籤。
紅草莓織的頸巾和稻草無異,每晚又要狼護送她回家……
狼實在忍受不了,他告訴紅草莓:
「我的門牙能截斷妳對我的傾慕,犬齒會在妳身上留下深刻的傷痕,
臼齒會把妳相信的願望磨成粉末。接近我,妳會被害得很慘。」
紅草莓不相信,她說:「碎了的心可以互相交換,
用針線來縫補內心的空洞,我的無名指正等待你的求婚戒指。」
狼說:「黐線!我們是不同的種族的,哪能夠結婚呢?」
紅草莓說:「你給我承諾,好好疼惜我,這不就是婚姻麼?」
原來紅草莓有羊咩咩族的血統,族裔的血讓她一生只能有一次戀愛,
與生俱來的血型命名為「專一」,喜歡上一個,就不會喜歡上另一個。
這一種血卻導成她一生的禍……
狼搖頭不已,卻被深深感動著。
只恨當時沒有說,我的真身本是羊,我倆本是天設地造的一對……

心急的紅草莓開始催婚,每次狼都出大難題考她,
譬如叫她一口吃下大西瓜,譬如叫她吃廁所桶裡的葡萄……
但紅草莓始終都沒有心灰,天天祈求狼娶她。
狼到達一個無法忍受的地步,他幫她填妥表格,
推她上婚姻介紹所,就是不想再沾她麻煩。
不出所料,徵婚啟示刊登後一天,人龍排滿了天河橋。
狼看著羞赧的紅草莓,知道是時候走了。
她將會有夢寐以求的家,一個給予她幸福的丈夫。
而狼一面都是骯髒的灰,擁有他只會令她後悔。
他在她孤單的時候來,在她得到幸福的時候離開。
這就是他對她的愛。

狼買了長途機票去雪國,雪國有件稀寶叫「冰結石」,
用它打造的戒指含著永恆之意,戒指的形狀就是螺絲帽,
套在指上永不能除脫。企鵝販子收費不菲,
狼打算錢債肉償,接受企鵝開出的交換條件。
「嘿嘿,我們想要羊毛背心呢……」
狼心想:算了吧,反正以後露面,我都是披著狼皮的。
於是,他將狼皮的拉鏈扯開,讓牠刮光他本身的羊毛。
剃毛的過程很痛苦,沒有毛未必捱得過冬天,
但一想到愛人會得到幸福,甚麼也值得了。
這份禮物他打算寄航空包裹送她,他怕見到她會表現僵持,
欲依偎她的膝蓋,請求她觸摸他的額角,就像從前那樣……
他祝福所愛的人獲得真愛。

而叫狼失算的是,紅草莓沒有別戀,她仍然對狼念念不忘。
她一生唯一的戀愛,早已獻給狼了。
狼的離開意味著她這生都活得不快樂。
她的不快樂令她更明白自己對狼的愛慕。
她踏上找尋狼的路途。狼很狡猾,沒有留下任何足跡。
這天紅草莓收到狼的包裹,包裹內有這隻祝福的指環,
指環上刻著的是她的名字。她誤會了這是他的求婚─將戒指套在無名指,
祈求上天施捨幸運。

可憐的紅草莓,天天哭著要找狼,
雙眼紅腫,廢寢忘食,身子虛弱,瘦得像一張吹得起的白紙。
扶著竹枝跛著走,為心裡的信念奔波。某天置身在雪地,
眼前一片朦朧,景象茫茫看不清楚,
以為尋到了心愛的狼,卻是真正吃人的野狼。
「嘿嘿,北京羊肉火鍋,加麻辣料,味道一流……」
她成了祭五臟腑的食品……

狼是在雪地發現紅草莓的。那是處他打算孤守一生的地方。
骸骨中有愛,狼肯定是她,她的氣味他一生難忘。
指骨中戴著的,是那隻叫「冰結石」的指環。
為甚麼妳要這樣傻?他望見骨上的指環,
他掀起灰暗的狼皮,用赤裸的羊身包容她……
內疚、不忿、自責的悲哀感襲來,刻骨銘心的痛,他無法原諒自己。
狼傷心欲絕,背負著紅草莓的骨頭,到西域的遊里活幽谷。
傳說那裡的盡頭是一間電影院,電影院內的烏鴉是巫婆,
她們有操縱時間的能力,心腸卻歹毒得很,看悲劇時會格格的笑。
可以把影帶倒回頭嗎?讓大家回到從前,讓我和她從沒有遇見。
烏鴉們面目猙獰,說出令她復活的條件,就是要狼吞下「藥湯河」。

「藥湯河」是一種最殘酷的折磨。
「藥」是由孤獨提煉的元素,吃下它,你就會終生變成狼。沒有朋友,只為甩覓食而活。
「湯」是滾熱的滴露精華,灌進喉頭,你從此變成啞巴,無法表達意思,傾不出愛意。
「河」是南極光隕下的晶片,冰封的洗禮,你的心會被冷藏,四四方方的厚冰凝結在心臟,變仍果凍狀。

狼望清楚紅草莓的眉目,這將會是最後一眼。
「我愛妳,願意娶妳為妻─」然後,毫不猶豫地接受「藥湯河」,
灰和白和黑的泡沫浸溶,刺骨的痛楚穿插著皮肉─搖身一變,
成為斷絕七情六慾的狼。
在狼尚有知覺時,他抓瞎了自己的雙眼,因為擔心成狼的他會攻擊人,
擔心見了紅草莓會傷心難過。瞎了的狼捱飢抵餓,
狼的消化系統不適合吃素,失去了視力的他只能等待死亡。
時間亦回到從前,他和紅草莓相遇以前…
……天空下著雪,森林在冬眠,原野失去了樂韻。

狼狽的狼孤獨地活,黑炭的黑令他迷路。
踏著踉蹌的步履,死神來臨了麼?
奇蹟的神沒有離棄他,引領他走到夢的花園。
花園內有種奇異花果,果香溶化在氧氣中,
吸入身體能補充營養,不用進食仍能生存。
狼吸得飽飽,靜憩的時候,聽到愛人的呼喚。是紅草莓!
她穿著殘破的裙子,戴著作為信物的戒指。
時間會變,人物地點會轉,縱使回到從前,
「冰結石」代表「永恆」的意義不變,戒指擁有永恆的力量,
令兩情相悅的真愛超越詛咒,在夢幻的仙境重遇,喚醒愛狼的靈魂。
只有她,才可以令他甘心廝守終生「握著我的爪,一生也不要分開。」
晨霧,幻象似的穿透他的身體,在她溫煦的懷裡,
幻代成眾多幸福的花白點,環繞著她盤旋,不斷的閃亮,漸漸融成一體。
是紅草莓教懂他愛人的勇氣。

狼死了,但他明白甚麼叫真愛了。


於05年7月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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