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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07月11日
半冷微暖的三月天,天氣總是忽而放晴忽而陣雨

這天突然心血來潮,想去看看她,一個心愛的老朋友。


我漫步走到一間花店前,想買一束花送給她,
雖然我和她之間不需要那麼客套,
但我現在也滿十八歲了,去見見老朋友,
尤其是心愛的老朋友,
自然得有個東西來代表我的心意吧。

我從來沒有買過花,更沒有進去過花店,
對於各種花代表什麼花語,更是一竅不通,
我站在花店門口,

望著那許多我不知名的嬌貴花朵,
感覺像是將走入一大片花叢中,
彷彿還聞得到一絲絲飄來的花香。


『先生,要買什麼花?是要送給喜歡的人嗎?
玫瑰花不錯喔。』


那個店員是一個年紀大約和我差不多十八、九歲的女孩,
看樣子應該是在這打工的,不過,
這次故事的主角,並不是這個女孩,再說,
我也並不是那種能"處處留情"的人。


「嗯,我‧‧‧不是很懂要買什麼花才好,
是想送‧‧‧‧‧人沒錯。」


那個店員看出我的忸怩,笑了起來:
『呵,送女朋友喔?玫瑰花是最好的!你要哪一種?』

「呃,你能幫我挑嗎?」我尷尬地陪著她笑,我甚至有點後悔幹嘛學
"大人扮勢",來買花送人裝瀟灑?

『喔,』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還邊介紹:
『中國玫瑰代表著美的事物,日本玫瑰祝福對方美貌,不然‧‧‧
選進口的法國玫瑰吧! 它可以代表著月光中的浪漫情調。不然‧‧‧』


她介紹到一半,我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我想我不適合買這些玫瑰吧?』


其實我這麼說是理所當然,並不是我不浪漫,
只是我光聽這些玫瑰的含意,就起了雞皮疙瘩,
更如何要我買得下手?


『這些都是比較成熟的人的玩意,不然,
你就選一般無刺的玫瑰吧!』那店員笑吟吟的對我說。


「那又代表什麼?」我望著眼前的玫瑰花,
突然呆住了,癡癡地站在那,
因為那花就好像有生命一樣,

慢慢地在對我綻開笑容,
就像我稱她為心愛的老朋友那位女孩。


那店員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這玫瑰‧‧‧代表著永遠的依戀啊!』

「依戀?要多少才夠?」我說。

『那要看你能給多少囉?』


我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因為很多事,用言語表達,不如用心感受,
我心中自然認為: 「全部!全部的依戀!」

~~~~~~~~~~~~~~~~~~~~~~~~~~~~~~~~~~~~~~~~
她,是我小時候的玩伴,童年時的朋友,
我和她那時才小學三年級。

還記得常玩的一種遊戲:把路邊常長出來的一種小草,學名酢醬草,掌狀腹葉,
由倒心臟形的三片小葉而成,將莖給小心去掉,留下那三片葉和一條連結的纖維
,接著就兩個人各持一條酢醬草,像拔河般拉著。

小時候就常玩這種遊戲,有時還將酢醬草洗乾淨,
吃它的莖部,有一種酸酸的感覺,我和她,
就常常這樣邊摘著酢醬草,邊玩耍著。


『傻瓜。』

「嗯?」

『你快來看。』

「看什麼?」


她總是這麼叫我傻瓜,說我什麼都不懂;我問她,
妳又懂什麼了?她都會說:懂你所不懂的事。

如果我又問,我不懂什麼?她就會答:你不懂我。
這種回答似乎對於一個才小學三年級的小孩子而言,
不知是她太早熟?還是我太幼稚?
我始終認為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懂另外一個人,
但後來我才發現,是我錯了。


我望向她指的那一片長滿酢醬草的空地,
根本沒有看到什麼新奇好玩的東西,有的,
也只是滿地的酢醬草和酢醬草花罷了。


「有什麼東西?」我沒好氣地問。

『大傻瓜,有酢醬草啊!』她噘起了小嘴,
像是在生悶氣。


我不知道她要我看什麼,只覺得我好像被愚弄的感覺,但她似乎非常認真,
用力壓著我的頭,想讓我更湊近地看清楚眼前那堆酢醬草。


『傻瓜,看見了嗎?』

「嗯,看什麼?都是酢醬草啊。」

『哼』她不高興地瞪著我,像是快被氣哭了,
哽咽著罵道:『大傻瓜!』

自古有言:"女人的眼淚是征服男人的一項利器",
先別說女人,光是我眼前的這個小女孩,
要是一哭起來,當時我這個小男孩,又怎能招架得住?


「妳不要哭嘛,羞羞臉,
我是真的不知道妳要我看什麼嘛!」

『看幸運草啊!你自己看!』

「幸運草?」

幸運草其實也就是酢醬草,但一般的酢醬草是三片葉,幸運草是四片葉,
童年時都常有很多願望,就有人說:如果手上有著幸運草,
就可以換得一個願望。


老實說,四片葉的幸運草,真的很難見到,
如果要以科學的角度去看:那是一種基因突變所造成。

自然就破壞了那種天真浪漫的感覺。


那時我也很信這套,畢竟小孩子總是可愛的,
不管是傳說,還是幻想,既然遇到了,
試試看也無不可;

就像有流星許願一樣,看見了,許個願,
靈不靈其實也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種期待與希望的感覺。



我看見了幸運草,先是訝異了一會兒,
接著我就很識趣地將幸運草輕輕地拔起,托在手掌上,
"借花獻佛"般,拿到了她的眼前。


「不哭囉,我這不就看到了?來,幸運草送給你,
希望它能帶給妳幸運。」


我以為我這樣會讓她很開心,
沒想到她本來只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瞬間成了斗大的淚珠,

淅哩嘩啦地成了兩行,滾落了下來。


『它在那邊好好的,你幹麻要把它摘下來?』

「我,我只是想拿來送給妳啊。」

『可是你把它摘下來,它就會死了,
就不會幸運了啦!』她一邊哭,
雙手還不停地拍打著我,

像是我做了什麼要不得的事一樣。


「不然我把它再放回土裡就好了嘛!」
我拉住著她的手,不讓她再打我,

雖然小孩子打人跟本稱不上會痛,
但被人打的感覺總不是那麼美好。
(雖然我那時也是小孩子)


『大傻瓜!我再也不理你了啦!臭傻瓜!』
她站了起來,用衣袖拭去了臉上的淚痕,
向我做了一個鬼臉:
『你知不知道,我在你還沒看到幸運草的時候,
就許了一個願望,可是你卻把它拔起來了,
這樣‧‧‧願望就不會實現了啦!』

「那又怎樣?幸運草還在我手上啊?
不然我也許一個願:希望妳的願望能夠實現!阿門。」


最後我多加一句「阿門」,自然是取笑她的意思,
但並不是笑她相信這種許願,
而是笑她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
還說什麼"懂我所不懂的事"?

我話一說完,就將幸運草放回土中,雙手合十,
擺出很虔誠地樣子,終於讓她笑了出來。


『說你傻瓜,你就不信,哪有人拜幸運草的啊?』

「誰說沒有,至少我就拜了啊!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創舉呢。」

『呵,好啦,傻瓜,我原諒你,可是‧‧‧』

「可是什麼?反正幸運草已經"入土為安"啦,
這樣我們都會幸運了!」


我不知道我的話又是哪裡講錯,她聽到我的話後,
頭低了下來,喃喃自語般唸著:
『我們‧‧‧都會幸運‧‧‧‧?』


沉默了幾秒,她才繼續說著:『可是,
聽說幸運草一旦被拔起,它的生命就開始進入倒數,
一旦它的生命結束,
自然‧‧‧就沒有了什麼幸運了。』

她講到這,眼睛又紅了起來,我一瞥見,連忙哄著:
「這沒關係啦,至少我們已經幸運地看到幸運草啦,
我們已經很幸運了,不是嗎?就算都沒人動過它,
總有一天它的生命也會消失的啊,

幸運如果能偶遇自然好好把握,
但卻不是一直渴望追求著幸運,
那樣反而是會給人帶來不幸的。」


她靜靜地聽著我講完,一直凝視著我,
害我覺得全身不對勁,連忙轉過頭去,但我的心裡,
卻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那時我跟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總覺得,
就好像是吃著酢醬草莖部,

那種微微酸酸的感覺。

『傻瓜。』她用小指頭輕輕戳著我的背,
叫了我一聲。

她的語氣,不再像以往那種帶著開玩笑的情緒,
而是像她也嘗到那種酢醬草,微酸的滋味。


那天,要離去的時候,她突然做了一個手勢。

『傻瓜,我們來打勾勾。』

「打勾勾?」

『嗯,打勾勾,我們看到了幸運草,也都許了願望,
所以要永遠記得我們的願望。』

「我不記得我許了什麼願望啊?」

我抓抓了頭髮,疑惑地看著她,
只見她卻是笑笑地看著我,然後才道:

『你說,你會讓我的願望實現的!』

「啊!那妳又許了什麼願望?」


※ ※ ※ ※ ※ ※ ※ ※ ※ ※

黃昏的晚霞景色依舊如昔,
通常這種時候都是以悲劇收場的。

她仍是笑笑地望著我,只是她的臉上多了些灰塵,
我輕輕地幫她擦拭,我把對她「依戀」放在面前。

「妳還記得我們的願望嗎?」我問著。

她沒有回答我,因為她和幸運草一樣,
在我國小五年級時,枯黃了,消逝了。

她到最後還是沒有告訴我,她真正的願望。
就像幸運草一樣,那天之後,沒多久就枯萎了。

那個時候,我問她:「妳許了什麼願望?」她說:
『你不會懂,因為你是個大傻瓜。』


我國小五年級時,因為搬家,即將轉學的那天,
她才對我說:

『傻瓜!我的願望就是希望能永遠都叫你傻瓜!』
不過我一直不相信,因為她早就在不斷實現這個願望。


直到,她就在我眼前,出了車禍的那一刻。

幸運草,一點都沒帶給她幸運,
我就這麼看著她在我眼前被一輛開極快的車撞得飛了起來。

接著,是站在那愣住了的我,一群圍觀的路人,
不知所措的駕駛,和不久後急駛而來的救護車。

她,似乎沒有撐多久,不到十二個小時,
就宣告不治死亡。


我甚至懷疑,真正傻的人,是她才對。

她並不是為了摘幸運的酢醬草而過馬路,
而是為了拿一朵白色的酢醬草花給我。

那朵酢醬草花是長在原先幸運草枯萎的地方,
一般酢醬草花都是粉紅色,
那白色的是不是也代表著幸運?

「妳這個超級大傻瓜!」我在心中狠狠地罵著。

她有時會一個人在枯掉的幸運草前,學著我,
雙掌合十,虔誠地閉上眼,
像是在撫慰幸運草逝去的生命。


『『傻瓜,你知道嗎?我總覺得,幸運草的花,
應該也要有個花語,雖然它一點也不起眼,但是,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喜歡它,
雖然它只是路邊、空地的小野花,
可是它卻代表著我的一種感覺。

你覺得‧‧‧什麼樣的花語才適合它?』

那時,我不知道,不過,這時我知道了,
那就是「喜歡上一個人」。

在人生當中,能夠認識一個人是幸運,
能夠喜歡上一個人,也是幸運;
這是不是就是她的感覺?



她的臉,還是跟小孩子一樣,和當年一樣,都沒有變,我彷彿還感覺到:
她輕輕地用小指戳著我的背,

不經意地喊著:『傻瓜!你終於懂了。』

風,吹來了若干雨絲,飄落在她的臉上,
像是她高興的哭了,我和她在一起的童年回憶中,

永遠都有著那酢醬草微微酸酸的味道,就如同,
喜歡上一個人,在思念中慢慢發酵的滋味。

於03年7月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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