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阿仁扯著李志飛的衣領，我從沒看過他這麼兇。
『哼！』或許李志飛很討厭解釋事情吧，他別過頭不理阿仁。
我為了豬骨湯而充滿恨意的答：『李先生曾幾何時是我的客戶。』
『你就是李志飛？！』阿仁二話不說一拳打在他臉上，給他來個『兜除窩面』。

後來的兩個星期，他每天都送花和道歉卡來我公司。
同事們都以為我有外遇，讓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我就致電李志飛，希望大家能說個明白，冰釋前嫌。

我、阿仁和李志飛三個坐下談了良久，才總算和解了。
畢竟李志飛還是需要我為他設計吧，不敢像那天那樣惹我生氣。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他該會理解我的感受吧？
下班後，他再帶我到他家裡，冷靜地幫助我記憶那個設計。

『妳記不記得，那示範單位的牆璧是兩種顏色的？』
我想了想：『嗯，是塗三層油漆那種嗎？』
『不是只有兩種顏色嗎？』
『先上白色底色，再加有顏色的底色，最後是更淺的顏色，造成雲石或雪花效果。』
『對對對！那妳記不記得有一面大鏡？』
我再想了好一會：『記憶漸漸回來了... 大鏡子...』
『比普通全身鏡大很多，放在客廳的。』
『我記起一點了！因為單位小，我放了面大鏡子，以增加空間感。』

就這樣，我們一連談了好幾天，才把失落的記憶尋回。
雖說是為了工作，但也叫阿仁有點吃醋呢！
阿飛不停的強調那面鏡子，還要加一條扶手於鏡前，難道他是個跳舞的？
顧客的私人問題，我是不方便插手，他要怎辦便怎辦吧！

阿飛請我吃晚飯，順道談一談裝修的細節。
很快地，裝修工程便開始了，我也經常去檢差進度。
自從裝上了大鏡子後，他就常常用憂鬱的眼神看著鏡子發呆。
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那面鏡子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為何要用那種眼神呆呆的看著它呢？

有一天，裝修工人突然很緊張地致電給我：『黃小姐，大事不妙！』
『進度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不妙了？』我覺得奇怪。
『有位工人一不小心，把那面大鏡子打破了』
『啊~~~ 天哪~~~~~~~~~~~~~ @$&*)@#%&#_*)#%*%)#@^$』

我唯有從新訂造另一塊鏡子，但訂造需時。
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阿飛，他發了很大脾氣...
其實他不算是生我的氣，該算是生自己的氣吧？
當我告訴他的時候，他沒打我沒罵我，什至沒向我流露任何表情。
我覺得這種反應很怪異，就多事的跟在他後面。
他走進一間清吧，不停的喝、不停的喝...

『是我錯了，你罵我、生我的氣吧！』我拉著他。
他用失望和痛心的眼神看著我：『理由呢？』
『工人失誤，鏡子的事我要付責！』
『這是個意外，與人無尢...』
『我從不曉得你是這樣明白事理的...』
『我生老天爺的氣，這小小的願望也不讓我達成，總是波折重重...』

或許這就是『酒後吐真言』，外表冷漠的他其實不是真實的他吧？
他的眼睛，流露著跟以往完全不一樣的眼神，變得親切得多了。
驀地，他就像一隻卸下武裝的膀蟹一樣，變成一隻小綿羊。
小綿羊就像要找個主人一樣，擁抱著我，把頭埋在我胸口裡。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還不停咚咚的跳著...
這是一種我久遺了多年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