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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17日
不知為什麽,越是離開了鄉村,對鄉村的一些人、一些事就懷念起來。這不,我又開始懷念起一棵梨樹來。
這棵梨樹在我心中可不是一般的樹。它種植在我老家庭院的南麵,是在離南墻根還有一段距離的土臺子上,土臺子高大約有40公分南靠南墻,西靠圈墻,東、北兩邊都是用磚和碎石築起來的,可能防止水土流失,乍一看,還真像那麽回事,從中可見長輩們的良苦用心。
兒時就聽說這棵梨樹是祖母栽下的,到了祖母和父親、叔叔分家的時候,就把這棵梨樹留給了祖母,並由我父親和叔叔管理著,果實歸祖母。在那個大集體的年代,那棵梨樹可是一筆不小的資產,一家人的零花錢差不多就夠了。街坊鄰居的大人們看了生出些羨慕、嫉妒,但不恨,小孩們見了流出些口水,但誰也不會偷吃。因而那棵梨樹成了人見人愛的樹,如果現在說起來,估計大多年齡大一點的鄰居還能記得那棵梨樹。
祖母是個很豁達、通情達理的人,從不會因小事斤斤計較,從分梨樹這件事就看出來了。分家的時候說的分歸分,說歸說,祖母還是和從前一樣對待這棵梨樹,雖說平時像對待孩子一樣關心、嗬護著梨樹,可到了收獲的時候,祖母最多賣一小部分梨,留個零花錢,將大多熟透了的梨平分給我家和叔叔家,全家人分享著果實的甘甜。現在想來,祖母看著她一手拉扯起來的子孫們分享著她的果實,品嘗著果實的甘甜,她心裏一定會很高興,比蜜還甜。
我小時候認識梨樹的時候就見它又高又粗的,且生長在墊高的土臺子上,真還有點高高在上,看它的時候,都是在仰望。隨之年齡漸長,我和它也如同婚禮主持說的那樣“從相識到相知”了。
雖說梨樹是祖母分的,可我與它之間也不生分。每每到了梨樹開花的時候,我就在梨樹底下看花,梨花開滿枝頭,白花花的一片,煞是好看,看著一隻隻蜜蜂“嗡嗡”地飛來了,圍著梨花釀蜜,看著一隻隻蝴蝶繞著梨花翩翩飄舞,那是被梨花喜的樂的,就連大牛虻也粗聲粗氣地“嗡嗡”飛來了,那我可要躲著它點,潔白的梨花開滿樹,也是庭院靈動起來;到了滿樹的梨熟了的時候,我總是站在樹下仰望那甜美的果實,即使口舌生津,我也從不去要,就是低處的可以摘到,我也不伸手去摘,因為我那時就知道了這是祖母的梨樹。祖母看出了我的心思,總是在梨子熟了的時候,先摘給我品嘗,這既是祖母對長孫的疼愛,也有點“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因梨樹就生長在我家分得的庭院裏。
兒時常常約小夥伴們到我家梨樹下玩耍、看小人書,梨樹下曾經是我們歡樂的小天地,高大的梨樹為我們遮擋著陽光,也增添了議論的話題,有時還很自然地把話題轉移到了梨樹,討論著梨樹的品種。有的說:“你家這棵梨樹,像謝花甜梨,因為謝了花不長時間就好吃。”有的小夥伴接著就糾正:“不是,XX家的謝花甜梨早就好吃了,這個還不好吃。”有的就說:“這是車頭梨,你看那形狀多像車頭?”我就說“車頭梨沒有我家這棵梨樹熟的早,吃起來也很硬。”小夥伴們爭論了半天,也沒爭論出個子醜寅卯來。就為這,我還專門問過祖母,祖母說的那個名字當時聽起來挺奇怪,不是平常的梨樹,因而現在也記不住了,隻記得那棵梨又脆、又甜、水多,真好吃。
那棵梨樹還寄托著一件往事,令我感動至今。在那個年代,家裏都不太富裕,我家還算不錯的,我上學的時候,除了交上學費,買上書本,而想買支鋼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我那時放了學經常和小夥伴們到供銷社裏轉,有一天,我眼前一亮,看到櫃臺上擺著一盒黑桿黃帽鋼筆,特別喜歡,我就問售貨員:“多少錢一支?”“一塊四毛九”售貨員以為我能買,就順手從鋼筆盒裏抽出一支遞給我,我接過來仔細端詳著,用手摩挲著那支漂亮的鋼筆,心裏卻在考慮著,這鋼筆怎麽這麽貴啊,我哪能買得起?猶豫了半天,因囊中羞澀,還是退還給了售貨員。
因那時絕大多數同學都不舍得買鋼筆,我也不願向父母張口。知我者,祖母也。從小在祖母身邊長大,她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心事。有一天,她把我拉到一邊,問我:“你是不是想買什麽東西?”我隨口回答:“不買什麽?”祖母不信,在她的再三追問下,我終於說了實話,祖母就從卷了好幾層的手絹裏拿出了她不知積攢了多久的賣梨的錢,點出了一元伍角錢遞給我,我推說著不要。最後,祖母裝出生氣的樣子強塞給我,我不好意思地接著了,小跑著到供銷社裏買了一支我心愛的黑色鋼筆。我用著心愛的鋼筆,總是引來許多同學羨慕的目光。可我用了不久,鋼筆就在教室裏不翼而飛,我很心痛,因為這是祖母用賣梨的錢給我買的。於是,我就帶著哭腔告訴老師,我的鋼筆丟了。那時丟支鋼筆就是件大事了,老師就讓全班同學都站起來,在桌洞、書包、書本裏全麵搜、查,最後,在與我隔著走廊的一個同學那裏查到了,不等老師問,那個同學已語無倫次,滿臉漲紅,一直好些日子走路都擡不起頭來。拿回失而復得的鋼筆,我更加珍惜了,鋼筆用舊了的時候,我就用蓖麻子油把它擦得鋥亮,每當用到這支鋼筆,我就會想起這是祖母用賣梨的錢給我買的鋼筆,我就更懷念已去世二十多年的祖母。
樹高了,大了,就易遭風雨的襲擊,何況這棵又高又大又生長在土臺子上的梨樹,就更易遭受風雨的襲擊了,開花的時候,會坐不住果,結果的時候,就會被摔打下來。兒時遇到狂風暴雨的時候,我就會緊盯著那棵梨樹,它已處於風雨飄搖之中。狂風暴雨大作的時候,梨枝就會隨風雨狂舞,樹上的梨搖搖欲墜,來回飄搖,個別堅守不住的,就會“啪啪”地掉到地上,聽到響聲,我就趕緊披上雨衣、拿著水瓢,彎腰撿拾著被風雨摔打下的梨,有時晚上遭遇風雨襲擊,我也會披衣下炕,打著手電仔細端詳撿拾著摔打下的梨。聽著一個個梨“啪啪”的落地聲,就像敲在我的心上;看著一個個摔打下的皮開肉綻的梨,我真覺心痛,這是我那時不希望看到的,我把它用水沖洗幹凈,放在那裏都不忍心吃,因為好不容易辛苦一年該收獲了,又遭受風雨的無情襲擊。我經歷過幾次這樣的事情,都深深地印在我的腦際深處。
祖母去世後,那棵梨樹因改建平房伐掉了。曾經伴隨著我家幾代人的梨樹隨祖母遠去了。每每回憶往事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那棵梨樹,我就會很懷念它。
於17年12月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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